这事儿要是放在公司里，就特好理解。
想象一下，你们公司十几年前有个老领导，叫布莱尔，非要给每个员工装个带GPS和录音功能的工牌，说为了“安全”，结果花了46亿，搞得天怒人怨，最后新领导卡梅伦上台，第一件事就是把这玩意儿全给废了，还公开道歉说这侵犯了大家的自由。
十几年后，新来的CEO，叫斯塔默，又把这套落满灰的方案从仓库里翻了出来，掸了掸灰，换了个名叫“数字身份证”的酷炫包装，跑到员工面前，一脸真诚地说：“各位，为了大家的安全，咱们还得搞这个。”
你什么反应？
你只会觉得，这CEO是不是把员工当傻子？！！
这就是眼下发生在英国的魔幻现实。
首相斯塔末力推的“数字身份证”计划，刚一亮相就差点被英国人民的口水淹死。
290万人联名抵制，支持率从夏天还算过得去的35%，雪崩式跌到了-14%，创下了英国近代政策支持率跳水最快纪录。
说白了，这不是个技术问题，这是个信用破产问题。
斯塔默的“路演”第一站，选得特别有“心机”——布莱顿的一家巴克莱银行。
为啥？
因为这家银行是诈骗案的重灾区，员工每天都在处理被骗得底裤都不剩的客户。
斯塔默站在这里，指着门外说：“你们看，骗子这么多，有了我的数字身份证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！”
这套说辞，听着是不是特别耳熟？
像不像健身房教练在你跑完步气喘吁吁时，凑过来跟你说“哥，办个卡吧，包你八块腹肌”？
问题是，银行员工天天见识人性的险恶，他们比谁都清楚，再牛的锁也防不住内鬼，更防不住一个有前科的“物业公司”。
而英国政府，恰恰就是那个信誉扫地的物业。
骚操作来了。
为了证明自己这次是“真心为民”，斯塔默政府在官网上做了个堪称“切割式”的承诺：这个数字身份证，绝对！
绝对不会用于医院就诊！
去医院看病永远不需要身份验证。
这话听着让人松了口气，但你品，你细品。
这不就是那个想拿你家备用钥匙的物业，信誓旦旦地跟你保证：“我发誓，只在你家客厅装摄像头，绝不进你卧室！”
你信吗？
英国老百姓不信。因为他们翻开了政府的“黑历史”记录本，那叫一个精彩：
疫情期间，花大价钱搞的追踪APP，上线没多久就因为各种bug和隐私问题仓促下架，成了个国际笑话。
内政部搞数据，直接把“疾风世代”（Windrush generation）移民的个人信息给泄露了，最后只能公开道歉赔款。
这些前科累累，让政府现在任何关于“我们会保护好你的数据”的承诺，听起来都像是个渣男在说“我这次一定改”。
民权组织Liberty的警告就更直接了：这玩意儿一旦搞成，就是一个集中式的超级数据库。
你租房、领福利、投票、甚至在哪打零工，所有和公共服务的互动都会被记录在案。
再配上现在无孔不入的面部识别技术，理论上，政府想知道你昨天下午三点在哪个咖啡馆摸鱼，只是个敲几下键盘的事。
这哪是数字身份证，这分明是“数字镣铐”。
更魔幻的是，政府一边说这玩意儿是“自愿使用”，一边又在官网的核心目标里白纸黑字地写着：要“强化就业核查”，甚至覆盖到送外卖、开网约车的零工经济领域。
翻译翻译，什么叫“强化就业核查”？
意思就是，以后你找工作，老板可能会说：“麻烦出示一下你的数字身份证。” 你说我没有，我“自愿”不使用。
老板两手一摊：“那不好意思，公司规定，我们只招有数字身份证的，方便管理。”
所谓的“自愿”，瞬间就变成了“不办就没饭吃”。
这套路，跟某些公司要求员工“自愿加班”是不是一模一样？
所以，当斯塔默在X平台上发视频，说他接触的银行客户都“非常支持”，并坚信“人们意识到便利后会认同”时，整个英国互联网都充满了快活的空气。
连他自己的前顾问彼得·海曼都看不下去了，在工党大会上公开打脸，说政府根本没拿出有说服力的理由，这计划估计六个月内就得“胎死腹中”。
这位海曼老哥，可是亲眼见证过2006年那场耗资46亿英镑的“身份证溃败”的老江湖。
他太清楚，当英国人开始跟你掰扯“自由”和“隐私”的时候，事情就已经失控了。
反对派的火力更是堪称无死角覆盖。
自由民主党说它“侵犯隐私、耗资巨大且毫无必要”；保守党大佬直接说它“违反《人权法案》”；而极右翼的法拉奇更是简单粗暴，直接骂它是“监控骗局”。
你看，当一个政策能同时惹毛左中右所有派别时，说明它在得罪人这件事上，做到了真正的“不偏不倚”。
政府反复强调的“便民价值”，在英国人眼里也成了一个笑话。
官方说，这能让没护照、没驾照的人轻松开银行账户、申请贷款。
听起来很美，但反对者立马就算了一笔账：2006年那个失败的计划，光试点就烧了2.5亿英镑，最后总花费高达46亿。
现在这个更复杂的数字系统，开发、维护、安全升级……这得是个多大的天文数字？
最后还不是纳税人买单。
而且，你这“便利”给谁用？
英国65岁以上的老人里，三成连智能手机都玩不转。
之前搞“数字医保”，就有一堆老爷爷老奶奶因为不会操作APP，连病都看不了。
现在再来个数字身份证，这是要直接把他们开除“国籍”吗？
放眼国际，英国这套方案也显得格外“愣头青”。
被吹上天的“数字国家”爱沙尼亚，2017年就爆出加密漏洞，75万张数字身份证存在泄露风险。
丹麦更惨，2022年系统被黑，10万公民信息外泄，公众的信任至今都没恢复。
最要命的是，人家爱沙尼亚、丹麦还在欧盟体系内，有全球最严的《通用数据保护条例》（GDPR）管着。
英国呢？
脱欧之后，自己搞了一套数据保护法，对政府的限制比GDPR宽松得多。
这意味着，一旦数据泄露，公民想维权，那难度堪比登天。
所以，这场290万人参与的“全民公投”，本质上跟技术没半毛钱关系。
它是一场关于“权力边界”的集体重申。
当斯塔默站在银行柜台前，描绘着刷手机就能搞定一切的美好图景时，英国民众脑子里想的却是：
那个能随意打开我家大门的物业，今天说帮我防小偷，明天会不会就进来查我有没有按时交物业费？
后天会不会就因为我说了他几句坏话，直接把我的门锁了？
当一个政府的信用已经透支，它承诺的任何“便利”，在民众眼中都可能是一个精心包装的“陷阱”。
再美好的技术，也无法在信任的废墟上建起高楼。
这场关于数字身份的博弈，最终考验的不是英国的IT能力，而是英国政府，能否在安全与自由之间，找回自己早已丢失的——平衡感和公信力。